我觉得柳乐优弥在《无人知晓》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表演片段是有一天她母亲深夜回来,其实他一直在床上躺着焦躁、没有尽头地等待着她回来,一直在竖着耳朵等开门的声音,他的妹妹在旁边熟睡,可是等到他母亲回来的时候他却闭上了眼睛装睡、假睡,他的无奈的眼神和下垂的嘴角在无声中所表达的是作为一个儿子和一个哥哥对母亲的又爱又恨,他知道自己对于母亲这个亲人的爱和期待伴随着无比的失望和痛苦,他经历过好多个等待母亲回来却等不到的夜,经历过好多次母亲忽然消失又忽然回来的任性和不负责,他的忧郁和他对这个家的责任感接踵而至。这一段里面所蕴含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当我们面对一个我们很在乎的人,但是对方却总是对于回来的时间不守信用的时候,我们的等待就变得漫长和焦急,不论我们如何在对方终于晚回来的时候冲上前去迎接,但我们心里总归还是有埋怨,我们不希望让自己看起来太被动,不希望自己的心情和作息看起来被对方什么时候回来而彻底左右,不希望被对方发现也知道我们这边盼星星盼月亮可是对方其实毫不在意早一点晚一点回来,明明我们等得头晕脑胀、天荒地老、花都谢了,对方却姗姗来迟像没事人一样,所以当对方回来的时候我们悬着的心像石头落下而安心还有一些开心的同时也充满着因为对方回来很晚、很不守时的埋怨和责怪。这也是为何有的时候我们会由爱生恨,因为我们会发现不管自己多么关心和深情,对方却往往并不尊重与自己约定的回来的时间等,我们漫无止境地等待着对方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让自己的心情总是悬着、感觉不到踏实,那种不确定的、被动的感觉非常难捱,所以有的时候我们比起去期待着一个并不靠谱的人偶尔的“施舍”,我们不如在心里对对方的归来判了死刑,我们不如预设对方完全不会回来了,不如彻底认定对方并不爱自己,不如相信自己早就没有了家、没有了母亲,因为任何多余的期待和暂时的轻信可能都伴随着沉重的失望和落差感和被骗的懊悔。就像片中他母亲忽然消失又忽然回来带回来一些纪念品之类的东西,这些纪念品都是他母亲的自我满足和自我感动、对于她的孩子来说,如果他真的足够在乎和负起责任,她会在离开和回来的时候都有所告知和商量,会在孩子需要大人在身旁的时候尽量待在家里,不会面对尚未长大的孩子任性地来去自如,不会把他们留在家里自生自灭,更不会不知廉耻地拿着纪念品叫醒熟睡中的孩子,试图通过这种极为偶尔的“糖”来哄骗,她看着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女儿看着玩具的开心应该觉得愧疚,这也是为何哥哥看着妹妹的笑容不会觉得开心反而为她的单纯觉得难过。这些纪念品不过是一种廉价、浮夸、自我满足的母爱的作秀罢了,一个有担当的母亲不会让自己敏感细腻的儿子在不确定和被动中不知所措、故作成熟并且可能因为这段早年经历和家庭环境在未来对于恋爱、婚姻和子女等关系产生很大的恐惧和怀疑,会对于可以说是被动来到世界上的生命本身、孩子的运气和父母的责任等这些问题有着更悲观的考量。毕竟我们都没有自主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是父母偶然避孕的失误,是一拍脑袋的冲动,还是传统文化所胁迫的生育责任,这都不是我们被迫来到这个世界的合理理由,如果可以生在一个普通甚至良好的家庭还好,如果是在一个父母缺失甚至家暴横行的家庭的话孩子所承受的伤害,尤其是对于精神和心智的冲击又应该由谁去负责呢,对于这种出生的命运的随机性,显然国家和政府的一些政策和措施应该兜住一些最不幸的状况来调整人与人出生在的环境和条件所具有的巨大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