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一开始,我就陷入其中,每天都守到深夜准时观看球赛。看到精彩之处,我便激动得手舞足蹈,还会毫无顾忌地大声呼喊,常常把妻子李悦从睡梦中吵醒。对此,她心里虽有怨言,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是有缘由的。李悦和前夫离异后,再次步入婚姻,嫁给了我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离婚时,她八岁的女儿小萱判给了前夫。可她前夫是个酒鬼,一沾上酒就整天醉醺醺的,常常把小萱独自丢在家里,不管不顾。结婚后,李悦就苦苦哀求我,想把小萱接到身边抚养,说女儿受苦她心里就难受得吃不下睡不着。当时,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感觉像是被算计了一样,不太乐意。但看到李悦整日以泪洗面的模样,又觉得她挺可怜,一狠心,也就同意了。
说实话,我一开始挺不待见小萱这个孩子的。她长得跟她那酒鬼父亲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在我面前很少主动说话。我也懒得理会她,从不对她露出笑脸,要是心情不佳的时候,看着她就更来气了。
李悦心里也觉得对我有亏欠,在我面前总是不自觉地矮三分。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我,有时候甚至逆来顺受,处处迁就我。
连着熬了好几天,我实在扛不住了。可又不想错过任何一场比赛,于是就叮嘱李悦,让她半夜准时喊我起来看球。
然而,头刚挨上枕头,我就睡得鼾声震天响。一觉醒来,天都快大亮了。我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拽起身旁还在熟睡的李悦,抬手就是一巴掌,对着她就破口大骂:“你这个没用的女人,连个时间都看不准……”这一巴掌也把李悦打恼了,她生平第一次和我大吵了一架,之后又哭了一整天。
我和她较上劲了,一整天都没理会她们母女俩。晚上出去喝了些酒,醉醺醺地回到家,临睡前,我把桌上的闹钟拿到卧室,想设置好时间让闹铃叫我起床。可没想到那闹钟根本不听使唤,我刚上好发条它就响个不停,怎么摆弄都不管用,气得我把它往床尾一扔,朝着外屋的小萱大声呵斥道:“小萱,闹钟肯定是你弄坏的,以后我屋里的东西你别乱动行不行……”我骂了一通后,便沉沉睡去了。
半夜里,一阵闹铃声把我吵醒,睁眼一看,小闹钟在床头“铃铃”响着,正是看球的时间。哟,原来它没坏呀,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一骨碌爬了起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之后每天都有闹钟叫我,我一场球赛都没落下,看得那叫一个过瘾啊。
这天晚上我吃了不少荔枝,结果肠胃不舒服,半夜醒来想去卫生间。刚要起身,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借着月光,看到是小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我心里挺好奇,便躺着没动,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小萱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伸手拿起我床头的闹钟,开始给它上发条。上好发条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闹钟放回原位,然后迅速转身往外走,紧接着闹铃就大声响了起来。
我心里一暖,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每天夜里叫我起来看球的竟然是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细心,真是太不容易了。我鼻子有些发酸,起身走到小萱的房间,打开灯,只见小萱正睁大眼睛,惶恐地看着我。
“小萱,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叫我呀?”
小萱点了点头,用很轻的声音说:“妈妈睡不好觉就会头疼,我不想让你生气,也不想你们再吵架了。”我突然有种想抱抱她的冲动,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萱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皱了皱眉,“啊”地轻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肩膀。我一眼就看到她的肩膀上有一块红肿,像是被人拧的,我赶忙抓住她的肩膀问道:“小萱,谁欺负你了,这是谁打的呀?”小萱冲我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吭声。这时李悦被我们吵醒,也走了过来,见我问小萱,她有些疑惑,但没好气地说:“我打的,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学校老师今天找我了,说她上课老是打瞌睡,不认真听讲……”
李悦的话还没说完,我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我一把将小萱紧紧搂在怀里,哭着对李悦喊道:“以后不准你骂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