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即时授渔
一百五十九、避风头穷乐解闷 未曾料大佬登门
遭到杨二小姐当头泼过来的一盆凉水，侯富車也无计可施了，他自知这套阴谋是拿不上台面的，可也实在是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呀！恰巧，罢工罢市结束后，奉系军阀开始到处抓人，侯富車也就借此时放松放松，避避风头。遂交待大家，对大闹马芬公馆一事，任何人都不许再提及，谁也不许出门，在家好好休养生息，等过了风头再甩开膀子大干。
可大家伙因救出荣景秀，而成就感暴涨，总憋在肚子里也难受。就连侯富車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舒心。因此便安排小杏儿买回鸡鸭鱼肉，在家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和众兄弟。
苟畦和朱能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新年一般，整天除了吃就是闹腾。这天，正别着一条腿在堂屋里玩儿“斗鸡”，相互顶撞、满屋子蹦嚓。杨二小姐从伙房出来，手里端着两盘菜，左躲右闪就是躲不开俩人。气得火不打一处来，抬脚一脚踹在苟畦的屁股上。苟畦被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四脚朝天……
苟畦嚷着：“你干嘛不踹他？踹我呀！”
杨二小姐：“好狗不挡道！……你们俩没事干，到外面刷炭去！”
苟畦起身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菜，杨二小姐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他的手背上，苟畦疼的吱哇叫唤，哭丧着脸道：“哎呦！你真狠呀！你怎么不打他呀？”苟畦指着杨二小姐身后的朱能，杨二小姐被诓，刚一扭头。苟畦迅速从盘里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欢呼雀跃……
杨二小姐回身一把没逮住苟畦，气的走到墙边抽出鸡毛掸子，侯富車端着两盘菜从伙房出来道：“吃吧，吃吧！这阵子他们憋在家里都快憋馊了！”
朱能抓起笸箩里的馒头，咬了一大口：“他都憋疯了！”
苟畦也抓起馒头：“哼，再憋下去，法租界谁还知道有个富九爷呀？”
朱能没心没肺地对杨二小姐说：“姐，那个扈捕头好了吗？”
杨二小姐不假思索地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朱能鼓着腮帮子无心懒意似地道：“大哥烫了屁股，还有我们在。他烫了屁股，就您给上过一次药，这么久都谁管他呀？”
杨二小姐突然捧着朱能的后脑勺，将手中的馒头塞进朱能嘴里，使劲儿往里摁。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你个寸劲儿惹的祸，你怎么不去管呀？”
朱能被噎的半天才捯过气来，憋着气喊冤道：“大哥不让出门，要么我早就想帮您去看看他了。”
朱能显然不是童言无欺的年龄，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灌进侯富車耳朵里，简直就像灌进一坛子山西老陈醋，七窍都冒起了酸烟。他一把拧起朱能的耳朵，同样从牙缝里挤出：“好你个寸劲儿，我让你去保护杨二小姐，你保守秘密倒是挺忠诚的哦。继续说，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瞒着我？”
“姓侯的！”刚走进厨房的杨二小姐，手里握着一把锅铲，又回到堂屋，指着侯富車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就说……”侯富車晃荡着散光的眼睛，身子闪到朱能背后，使劲地揪着他的耳朵，嘴巴几乎贴在他的耳朵上，说道：“你这寸劲儿！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瞒着我？”
“我说，我说。”朱能龇牙咧嘴地歪着头梗着脖子，说道：“是我犯了寸劲儿，烧坏了扈捕头的屁股，怕回来您收拾我，这才瞒报军情。……我的耳朵都快掉了呀！”
侯富車依然揪着朱能的耳朵，用他的脑袋作掩护，露出一只眼瞟着杨二小姐。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上药又是怎么回事？”
“他那屁股蛋子烧的焦黑，揭开黑锅巴露出干瘪的屁股，红扑扑地全是晶亮透明的小泡泡，还冒着黄油。”朱能诡谲地斜眼瞟了一眼杨二小姐，见她握着锅铲横眉立目地瞪着自己，知道这话要是不中听，那肯定没好果子吃，遂一副痛苦的样子道：“我姐看了一眼，就恶心的跑到一边去吐了。……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借着给扈捕头疗伤做幌子，我又在他的屁股上抹了把盐，疼得他一个劲儿地管我姐叫‘妈’。哈哈……别说有多解气了！我姐说我心太狠，又臭骂了我一顿。”
杨二小姐缓缓地放下握着锅铲的手，凝神地望着朱能，她没料到，心目中敦厚桀骜的朱能，竟然也会编造谎言。难怪他屡屡犯寸惹事，老侯却依然对他委以重任，看来富九爷的名号真的并非浪得虚名。
侯富車也撒开了朱能的耳朵，在他的意识里，即便朱能说的是假话，他都宁愿当真。杨二小姐已经不是初到天津时的那个“母夜叉”了，如今已经被自己牢牢地绑在一条船上，无论她怎么蹦跶也不会轻易弃船。
苟畦递给侯富車一把鸡毛掸子，幸灾乐祸地：“大哥，这猪头不教训教训，他不长记性。”
侯富車接过鸡毛掸子，还没等举起来，朱能转身就往外跑，跑到院子门口刚要去拉门，突然，门从外面被猛地推开。“嘭！”的一声闷响，双开大门正好撞在朱能的脑门上，朱能被撞了个四脚朝天。
杨儿小姐听见响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来到堂屋门口查看。只见荣稼卿手把着院门，站在门口呆望着院内莫衷一是。便亲切地迎上前道：“卿爷，您来了？”又扭头对屋内喊道：“老侯，卿爷来了！”
侯富車急匆匆迎出门外，恭敬地抱拳道：“卿爷！”
朱能见是卿爷，忙从地上爬起，拽住幸灾乐祸赶来的苟畦，俩人像是小鬼见到阎王似地缩在墙角，出气都不敢大声。
荣稼卿的气色非常好，脸上挂着仁厚的笑容，摸了摸朱能的头。道：“呦，头上撞出个大包呀，行，我那泥娃娃不用你赔了，就算抵消了。”
朱能苦着脸指着苟畦道：“卿爷，您那泥娃娃是他搞坏的！”
“哈哈……，那把他摁在门口也让我撞一下？哈哈……”荣稼卿爽朗地笑着，又把手摁在苟畦头上搓了搓，一股慈爱之情溢于言表。他让开一步，冲着门外道：“景秀，来，见过我的弟兄们。”
注：插图为作者自己拍摄，与内容无关，仅供欣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