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清凉,梓轩一夜酣睡。他醒来时,已是早上6点。
他年轻勤快的妻徐蓓蓓,已经将早餐做好。平常百姓之家,也无非就是白米饭,淮山玉米炖鸡汤,豉汁蒸马鲛,葱花炒鸡蛋,苦瓜炒螺肉,用开水烫过的苦麦菜,加点蒜蓉酱料之类。
这几样菜式,除了马鲛鱼、螺肉属于海鲜类,要到市场买外,其他都是自己家的劳动成果。鸡是自己家养的,有鸡就有蛋。其他蔬果类,在地边地角随意种一点,都吃不完。自供自给的生活,像这样的伙食,实际上不用花多少钱。
当然,有时候,他亲爱的蓓蓓,也会换换菜式,换换口味,作些调整和安排,让他吃饱吃好。至于她买什么海鲜,鱼虾蟹贝,金鲳银鲳,黄鱼白鳝,青鱼银鱼,桂鱼鲈鱼,清蒸煎炒,蟹炖冬瓜,还不是由她决定?做什么饭菜,就吃什么饭菜,他从来不会把心思放在吃喝上。
不过,他也明白,人是铁,饭是钢,早餐必须吃好,吃饱,上午才会精神饱满,有使不完的劲,才能好好干活,好好管理他家那片香蕉林。
他知道,干了半天活之后,那就不同了。你别看香蕉林里,宛若再生林一般,纵横间距,科学布置,通风透气,一片荫凉,可一旦在里面干活,劲使大了,反复劳作,必定会浑身大汗,衣服尽湿。
一个上午,他起码有五个小时,要在香蕉林里干活,打护桩,铲杂草,砍萎茎,剪黄叶,清孽苗,施复合肥,回填坭土,拉管洒水。哪一项,不是逼得人大汗淋漓的活?
天气凉爽的时候,倒没什么。一旦这雷州半岛的酷阳,不讲情面,高高在上,傲气十足,专与耕作的人作对一般,吐着火舌似的热浪,炙得人肌肤如炙艾绒,烤得人口干舌燥,干渴难耐,就必定得多喝水。水喝得愈多,出的汗水就愈大。
为什么会这样呢?想想那原因,他就想笑。用他老同阿兆的话来说,他是“老婆龟”,妻管严,连喝茶水都要听老婆指点。
他暗笑阿兆那个近视眼,连眼前的事都看不清楚,就胡诌。这明明是蓓蓓比他梓轩聪明,学历比他高,知识比他丰富,心比他细,为人处世,做任何事都比他慎重,考虑得更周全,连卖香蕉的事,她都在互联网上搞定了。他心里服她,听她的,这怎么能说是老婆龟,妻管严呢?
就说喝茶水吧,蓓蓓说,做出一身大汗,最好别喝凉水,喝下去对身体不好,所以每天都给他准备了热茶。
他浑身汗湿回家,无论多热,蓓蓓都不会让他冲冻水,冻水往头上身上一浇,就容易感冒,弄不好,甚至得肺炎,日久咳嗽。这明明是妻子关心丈夫的事,怎么能说是妻管严呢?
他这样的想着,就觉得阿兆这个近视眼老同,有点可笑。阿兆从小自由散漫惯了,就是怕被女人管,至今不肯娶老婆,急得他母亲暗自抹眼泪,他也蛮不在乎。
男耕女织,那是远古时代,人的一种幸福。如今呢,社会发展进步了,男耕机械化,女织凭机器,甚至用电脑操作,都省力多了。
现代的人们,谁不是买成衣穿?鞋鞋袜袜,内衣内裤,哪一件不是现成的?换下的衣服,往洗衣机一扔,接上电源,洗干净,绞干时,拿出去晒一下,多轻松!
这些话,都是蓓蓓同他说的,也只有富于理想生活,性格开朗的蓓蓓,才会一边劳作,一边高歌一曲,又一边幸福地对他甜笑,他们在香蕉林里的生活,才会如此的浪漫,让他感觉就是长年身处蕉林,这日子过得也充实而愉快。